青花輪花綬帶葫蘆扁壺

本件拍品於紐約蘇富比 2012 年 9 月 12 日編號 277 收據，成交價 USD 1,314,500
Invoice for this lot from Sotheby's New York, 12 September 2012, lot 277, price realized: USD 1,314,500

本件拍品展覽於芝加哥亞洲傳統藝術博物館「明代收藏展」， 2022 年 10 月至 2023 年 4 月

扁壺瓷胎，質堅細膩，胎色潔白，胎體厚薄適度，白地青花注重留白的視覺效果，釉色細潤勻亮，更顯清麗風格。口呈梨形，束頸，形近葫蘆，器上部左右兩側各以綬帶形耳連接肩頸，圓腹，兩面略鼓，器腹中央有一道明顯接痕，橢圓形淺足，足底露胎。通體以青花繪飾，筆法精湛細膩，布局繁密適當，口沿、耳及腹側飾雙弦線，頸部鼓張之處寬帶飾紫菀花和康乃馨一周。如意形耳根飾折枝花紋。腹沿輪廓寬帶開光飾卷草紋一周，中心飾輪花紋，又稱「佛花」，蕊心含苞，綻開花瓣二層，相互交替，如俯瞰之蓮，饒富異國風韻。

本品所用青花釉料為進口蘇麻離青，在青花紋飾中呈現鈷鐵的結晶斑，濃重處凝聚成黑青色，有深入胎骨之感。博物館藏相似之例可見1994年珠山東門頭出土，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庋藏明永樂〈青花伊斯蘭花紋雙耳扁壺〉（圖一），其器形與紋飾構圖可為本品類似作品參考。

細審本壺，腹兩面所繪輪花紋，採幾何構圖，其形態化及抽象性在中國圖像中甚少，富中東色彩；然壺頸纏枝花卉圖案及雙耳根部折枝花紋，亦又突顯傳統中國風範。儘管紫菀花與康乃馨圖案相配實屬罕見，然雅緻新奇的花卉元素融合幾何結構的剛性圖案，更增添柔美意象。

永樂年間，為宣揚國威並擴展貿易，明成祖朱棣派遣中官鄭和六下西洋，中外往來密切，與伊斯蘭地區文化交流頻繁，也促使永樂官窯瓷器一改中國傳統審美，在造型和紋飾方面模仿伊斯蘭風格的金屬器、玻璃器等。透過相異材質器物間的模仿與創造，可見永樂皇帝積極對外交流的需求及企圖心。「青花綬帶耳葫蘆扁壺」之原型是出自伊斯蘭地區金屬器及陶器製品，為朝聖者攜帶之水壺，主要在行旅往來之時使用，器上方漸收的口部，可以防止盛裝於其內的液體在行進間向外溢出，兩側的雙耳可以用來捆綁繩索，繫吊於人、馬、駱駝之上，方便移動。例證如華盛頓弗利爾美術館庋藏，十三世紀中葉敘利亞或伊拉克北部〈黃銅嵌銀扁壺〉（圖二），及英國倫敦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庋藏，馬木路克王朝（1250－1517）〈印花陶扁壺〉（圖三）可為此類作品原型之參考。永樂時期宮廷從伊斯蘭原型中汲取靈感，始製之以瓷，在中心「輪花紋飾」以星形玫瑰花結的設計元素，代表明朝初期景德鎮御窯瓷的新風格，亦是當時中外交流盛事之見證。

圖一　明永樂〈青花伊斯蘭花紋雙耳扁壺〉，1994 年珠山東門頭出土，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庋藏
出處：《景德鎮出土明初官窰瓷器》，鴻禧藝術文教基金會， 1996 年，頁 193 ，圖版 65
圖二　十三世紀中葉敘利亞或伊拉克北部〈黃銅嵌銀扁壺〉，華盛頓弗利爾美術館庋藏
出處：《適於心―明代永樂皇帝的瓷器》，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出版， 2017 年，頁 124
圖三　馬木路克王朝（ 1250-1517 ）〈印花陶扁壺〉，英國倫敦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庋藏
出處：同圖二，頁 137

此類綬帶葫蘆扁壺雖形制別於昔日，亦稱「抱月瓶」或「寶月瓶」，是明代永樂、宣德時期景德鎮御窯經典造型之一，極受中外皇室青睞。然細觀之，可發現永樂到宣德同型器之間形狀和設計的微妙變化軌跡。列舉永樂時期之扁壺，如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庋藏明永樂〈青花伊斯蘭花紋雙耳扁壺〉（圖一）、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明永樂〈青花圖案花紋葫蘆形綬帶耳扁壺〉（圖四），及本件明永樂〈青花輪花綬帶葫蘆扁壺〉；宣德時期如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庋藏明宣德〈青花伊斯蘭花紋雙耳扁壺〉（圖五）、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明宣德〈青花圖案花紋葫蘆形綬帶耳扁壺〉（圖六），此五件永樂、宣德時期扁壺，從器形方面審視，可發現永樂時期壺口較修長，且雙耳肩處較平，壺口處的轉枝花卉紋較窄；而宣德時期壺口梨形略鼓，雙耳肩處微聳，壺口處的轉枝花卉紋較寬；再比較兩者底足，永樂時期呈橢圓形，宣德則多為方或長方形；此外，永、宣時期扁壺體多採上下兩段接合工藝成形，然永樂器的接痕較明顯，而宣德器稍經修飾，較難發現；款識方面，永樂時期多為無款，至宣德開始於官窯瓷器上書寫朝代款識成為定制。

圖四　明永樂〈青花圖案花紋葫蘆形綬帶耳扁壺〉，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
出處：同圖二，頁 140
圖五　明宣德〈青花伊斯蘭花紋雙耳扁壺〉， 1982 年出土於珠山，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庋藏
出處：同圖一，頁 328 ，圖版 134
圖六　明宣德〈青花圖案花紋葫蘆形綬帶耳扁壺〉，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
出處：同圖二，頁 142

永宣青花，自古極負盛名，冠稱古今，乃中國青花瓷史的巔峰。其充盈異域風貌之形制、濃豔呈色與別具特色之紋飾，受後世讚譽：「發曠古之未有，開一代之奇葩」。彼時成祖、宣宗二帝皆重視窯業，設有司於珠山專備窯事以供御用，所出之品，一改元青花繁密、雄健之格調，呈現出濃豔凝重，古樸典雅的藝術風采，為世所珍。此類作品每每現蹤，必引起各方高度關注，如香港蘇富比2017年4月5日，編號3608，明永樂〈青花輪花紋綬帶耳葫蘆扁壺〉（圖七）、香港蘇富比2022年10月9日，編號3509，明永樂〈青花輪花瑤帶葫蘆扁瓶〉（圖八）及香港佳士得2013年11月27日，編號3111，明宣德〈青花輪花紋綬帶耳葫蘆式扁瓶〉（圖九），皆甚為稀有，身價不斐。

拍場類似作品
圖七　明永樂〈青花輪花紋綬帶耳葫蘆扁壺〉， H32.5cm
拍賣於香港蘇富比 2017 年 4 月 5 日，編號 3608 ，預估價 HKD 30,000,000 - 40,000,000
圖八　明永樂〈青花輪花瑤帶葫蘆扁瓶〉， H29.3cm
拍賣於香港蘇富比 2022 年 10 月 9 日，編號 3509 ，成交價 HKD 12,475,000
圖九　明宣德〈青花輪花紋綬帶耳葫蘆式扁瓶〉， H24.5cm
拍賣於香港佳士得 2013 年 11 月 27 日，編號 3111 ，成交價 HKD 28,120,000

世稱永樂時期為中國青花瓷的黃金時代，正如永樂帝朱棣對其心愛瓷器讚譽：「潔素瑩然，甚適於心」，此時精美佳器皆使用進口蘇麻離青鈷料，產生濃豔明亮如藍寶石般的色彩，紋飾線條間往往出現暈散效果，宛如水墨畫於宣紙所形成之墨暈，錯落有致的斑點與豔麗青花相映成趣，藝術效果非凡。本件明永樂〈青花輪花綬帶葫蘆扁壺〉，造型別致，釉質肥厚晶亮，青花濃豔，筆法精湛細膩，布局繁密適當，紋飾帶有濃郁西亞色彩，展現中國瓷器之嶄新面貌，處處彰顯非凡的工藝水平，為永樂御窯之傑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