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件拍品於倫敦佳士得 2009 年 5 月 12 日編號 114 來源封面及內頁
This lot was sold at Christie's London, 12 May 2009, lot 114,
Catalogue cover and lot detail page
山子取整料青金石琢製,選料優良,色澤蔚藍飽滿,深沉濃豔而不媚俗,帶有金星紋理,猶如銀河,閃閃發光,璀璨奪目。依循原石造型順勢雕琢為山子,綜合運用圓雕、鏤雕、浮雕、陰刻等多種技法,山石巍峨聳立,蒼松虯立,石徑彎曲環繞,順著小徑往上至山腰處,坐落一座重簷涼亭,名為積翠亭。涼亭掩映於山石間,彷若遺世獨立,曲徑迴環,雲氣氤氳,渺渺乎恍若蓬萊仙境。北京故宮博物院庋藏清乾隆〈青金石松泉人物山子〉(圖一),尺寸、構圖與本品極為相近,可資參考。又本件山子於山頂留白處鐫以御製詩文:「御題積翠亭,四鄰峰勢特嶔嵜,疊以林光渲染之,祇著一亭翠徵處,為他領要巳無遺。」出自《清高宗御製詩文全集(五)》,御製詩三集,卷三十四,〈積翠亭〉(圖二),點出雕琢主題,更增添詩書、雕藝美學的含蓄意境。整體材料碩厚,質地細膩,布滿燦爛金星,觀之山石層疊,奇松盤曲,神韻盎然,極為珍稀。
文獻參考 圖一 清乾隆〈青金石松泉人物山子〉,H14.5cm、W19cm,北京故宮博物院庋藏,
收錄於《故宮珍寶》,閣林國際圖書有限公司,2009 年,頁 218
圖二 〈積翠亭〉御製詩文,收錄於《清高宗御製詩文全集(五)》,御製詩三集,卷三十四,頁 5-731,癸未(乾隆二十八年)
「積翠亭」,位於紫禁城建福宮花園,據《國朝宮史續編》載,建福宮:「閣前疊石為山,岩洞磴道,幽邃曲折⋯⋯山上結亭曰『積翠』。」建福宮花園始建於清乾隆七年,漸次構成,以為幾餘游憩之地,積翠亭即為初期所建。乾隆皇帝對此花園甚為喜愛,曾多次為之作詩賦詞,更將眾多珍玩寶物藏於其中。然1923年不慎失火,花園中十多處建築連同無數珍貴文物化為灰燼。從清代宮廷畫家丁觀鵬所繪製〈畫太簇始和〉(局部)(圖三),可見當時建福宮花園的設計原貌,畫面中以建福宮延春閣為主體,閣前左下角青綠色假山上的方形亭子便是積翠亭,亭旁蒼松矗立,意境幽遠。
清代山子盛行於乾隆時期,材料除選擇新疆和闐優質玉料,尚有翡翠、瑪瑙、水晶、青金石、孔雀石等,雖然質地成分與玉不同,但硬度類似,製造方法相同,而視為玉作一部份。然表現畫意之青金石山子極少,本件青金石山子選料優良,色藍如靛,取材飽滿的原石,或援引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清丁觀鵬〈畫太簇始和〉(局部)(圖三),及北京故宮博物院庋藏清康熙冷枚〈避暑山莊圖軸〉(局部)(圖四),所呈現出皇家苑囿及其四周崇山峻嶺的美景特色,為山子造型製稿之參考。取積翠亭為主題,通過工匠精湛的空間布局,將宮廷山水畫之精髓融入其中,寫詩、寫實、寫意相結合呼應,頗有尺山寸水之意境,應是清代乾隆時期極為珍貴的創新作品。
圖三 清 丁觀鵬〈畫太簇始和〉(局部),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,摘錄自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網站
圖四 清康熙 冷枚〈避暑山莊圖軸〉(局部),北京故宮博物院庋藏,收錄於《圓明園─清代皇家園居文化》,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,2024 年,頁 51
青金石是由天藍石、方鈉石、藍寶石和黃鐵礦等數種不同礦物所組成的藍礦石,古名「璆琳」,又有金碧、金精、金星石等名稱。因具有天空般蔚藍色彩,內含黃鐵礦又似散布閃燦星光,因此在古代常被當成具有神秘色彩之石材,作為上天威嚴崇高的象徵。《石雅》云:「青金石色相如天,或復金屑散亂,光輝燦爛,若眾星麗於天也」。在清代極受帝王重視,亦稱為「帝青色」或「寶青色」。《清會典圖考》載:「皇帝朝珠雜飾;唯天壇用青金石,地壇用黃玉,日壇用珊瑚、月壇用白玉。」即是借玉色來象徵天、地、日、月,其中天為上,以青金石代表上天,顯見對其之尊崇。
山子,是一種類似假山的小型景物。《宋史.禮樂志》提到真宗皇帝與群臣觀賞宮廷御花園中的石頭山子,賦予詩詞,玉工受此啟發,將璞玉精雕細作,展現玉雕如山狀,始有所謂「玉山子」一詞,為文人書房中常見雅設。至清代,山子成為後宮中常見陳設品,融中國山水畫精髓和文人雅事、歷史典故於其中,寫實寫意相結合,頗有尺山寸水之意境,是乾隆時期文化創意的典型代表作。而採用色藍如靛的優質青金石為材,且題有御題詩之山子甚為稀少。此類佳例可參見北京故宮博物院庋藏清〈青金石御製詩山子〉(圖五)、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清乾隆〈青金石羅漢山子〉(圖六),及本件清乾隆〈青金石積翠亭御題詩山子〉三者盡展中國山水畫之「可行、可觀、可居,亦可遊」之境界,表現手法則具有較高的藝術想像力。
圖五 清〈青金石御製詩山子〉,北京故宮博物院庋藏,摘錄自北京故宮博物院網站
圖六 清乾隆〈青金石羅漢山子〉,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庋藏,摘錄自台北故宮博物院網站
拍場類似作品 圖七 清乾隆〈青金石雕松蔭樓閣圖山子〉,拍賣於香港蘇富比 2022 年 10 月 9 日,編號 130,成交價 HKD 1,512,000
青金石山子作品本就少有,拍場相似之例可參見拍賣於香港蘇富比2022年10月9日,編號130,清乾隆〈青金石雕松蔭樓閣圖山子〉(圖七),與本品皆取優質青金石所製成,並搭配山水樓閣主題,可資比較參考。細審本件山子,色澤斑斕,施以精緻雕刻,並鐫刻御題詩,將山水名勝立體化發揮淋漓,為乾隆皇帝受文人模式影響。然表露其鍾愛作詩之情,傳襲古典,並以表現畫意為雅,具有極高藝術價值,乃陳設器與觀賞器的完美結合,更為傳世罕見的宮廷青金石山子佳作。